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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栗縣銀行借貸條件拯救中澳鐵礦

財經2014年第2期 2013年12月2日,西澳大利亞盛夏晴空萬裡。在小鎮卡拉沙西南100公裡的普雷斯頓海角港,“MAGNETIC II”號駁船裝載著4萬噸鐵精粉,被牽引著緩緩駛出碼頭。負責收尾的“PB GIBSON”號拖船在海中央表演甩尾,並鳴笛慶祝,岸邊身著明黃色中信集團工作服的圍觀者人聲鼎沸。中信集團公司董事長兼中信泰富(00267.HK)主席常振明與西澳洲長科林·巴內特(Colin Barnett)站在人群中央,舉起手中剛剛按下的汽笛,宣告中澳磁鐵礦項目(Sino Iron Project)首船裝運成功。這批鐵精粉將被轉運到等候在10公裡外的迷你好望角型散貨船上,然後被運至中信泰富特鋼位於中國江蘇省江都市的球團廠。中澳鐵礦項目是中國企業迄今為止在海外礦產資源領域最大的投資項目,也是澳大利亞資源領域為數不多的中資100%控股項目,還是中國企業迄今為止最大的海外“綠地投資”項目。面對媒體鏡頭,巴內特露出標志性的笑容。旁邊的常振明低頭翻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來自澳大利亞總理托尼·阿博特的短信:“首船啟運是對澳大利亞和我們的采礦業充滿信心的力證。”但這位57歲的董事長難言喜悅。中澳鐵礦項目開工於2006年,原計劃投資42億美元,於2009年建成投產。但項目開工後,投資一路水漲船高,幾度陷於停頓,直至七年後才裝運首船礦石,此時資本金投入已近百億美元。該項目要徹底完工,仍需追加投資。這樁始於金融危機前夕的海外資源投資,一度被認為是中國企業海外投資的典型失敗案例,飽受行業和資本市場質疑。但有別於中鋼集團中西部礦業(601168,股吧)、中冶集團蘭伯特角等撂荒的鐵礦項目,中澳鐵礦最終在常振明的堅持下實現投產,初步起死回生。中國工程院院士、冶金行業專傢劉 認為,中信泰富的這個項目將被載入鐵礦石采掘行業的史冊。該觀點廣為業內認同,不僅因為該項目的規模,更因為其中的教訓。致命超支項目選礦主工藝流程的工程總承包合同總額最初為17.5億美元,到2011年12月30日增至34.07億美元,這還隻是建成兩條生產線的金額普雷斯頓廣袤的紅土地上,一條相對平坦的道路將稀疏分佈的灌木叢一分為二。2013年底,徐金梧坐在開往中澳鐵礦項目工地的大巴上,心事沉沉。徐是中國金屬學會副理事長、冶金設備學會理事長,2012年底成為中信泰富獨立非執行董事,他的職業生涯都在鋼鐵行業度過,考察過國內外不計其數的礦山項目。當他第一次站到觀望臺,俯瞰中澳鐵礦全景時,還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兩臺七層樓高、每臺1500噸的破碎機,鑲嵌於礦區高聳的巖壁之中。有世界載重“冠軍”之稱的特雷克斯MT6300型重載礦車,一次將360噸原礦由破碎機頂端傾註而入,礦石初次破碎後,從機器底部被兩條皮帶傳送機送至選礦廠。選礦廠面積超過70萬平方米,擁有全球最大、直徑12米的自磨機和直徑7.9米的球磨機,能夠將經過初級破碎的礦石磨細,並通過三段磁選工藝,由礦漿管道輸送至港口進行脫水和裝運。現場一位選礦廠的外籍工作人員告訴《財經》(博客,微博)記者,一臺球磨機的造價就達1500萬澳元,但在鐵礦石供不應求的時候,“這些龐然大物就像是印鈔機”。中澳鐵礦是澳大利亞礦業史上最大的磁鐵礦開發項目,整個選礦工藝由六條生產線構成,每條生產線年設計生產能力為400萬噸品位為66%的鐵精礦粉。截至目前,該項目共有兩條生產線建成。第一條於2012年11月完工,此後耗時近一年調試完畢,第二條則正在進行帶料試車。第三至第六條生產線的全部磨機已安裝在基座上,後續工程的土建和安裝均已開始,目前暫無確切的投產時間表。該項目已經建成瞭為六條生產線配套的基礎設施和輔助設施,包括45萬千瓦的燃氣發電廠、日處理量為14萬噸的海水淡化廠、30公裡的礦漿及淡水輸送管道通廊、年吞土量為4000萬噸的港口和職工營地等。在首船裝運日,中信泰富總裁兼中信泰富礦業董事長張極井表示,項目總投資是80多億美元,而2013年2月底的業績發佈會上,常振明曾表示,中信泰富已投資91億美元,其中68億美元為建設費用。針對數字之間的差異,一位中信泰富內部人士解釋稱,是源於統計口徑不同,即工程造價和總資本支出的區別。此前,由於項目數度延期和大幅超支,資本市場對其已喪失耐心,中信泰富的H股股價不斷下行,2013年8月,標普評級將中信泰富長期企業信用評級由“BB+”下調至“BB”。裝運首船鐵精粉的當日,中信泰富股價上漲6.98%,此後又創下近九個月來的新高。傑富瑞投資銀行(Jefferies&C)在2013年12月的一份報告中稱,首運成功對中信泰富來說是一個裡程碑,這證明瞭該項目在磨選工藝和技術上的可行性,同時也加強瞭資本市場對公司可持續發展能力的信心。穆迪評級的高翔稱,預計到2015年,中澳鐵礦項目的六條生產線可以全部投入營運。此前,公司的財務狀況都會一直保持疲弱。未來一年至兩年內,中信泰富需要繼續借債,因為前兩條生產線所產生的現金流,不足以應付後四條生產線的資本支出。高盛推測中澳鐵礦項目的總投資為120億美元,摩根士丹利則認為在100億至110億美元間,投行們都將2012年作為中信泰富資本投入的峰值年。中信泰富最初於2007年與中冶簽訂工程總承包(EPC)合同,後者負責整個項目的選礦主工藝流程六條生產線的建設,合同總額17.5億美元。此後中冶幾易其價,到2011年12月30日合同金額增至34.07億美元,這還隻是建成兩條生產線的金額。與此同時,中治也墊付瞭大量資金。對於項目建設實際發生的總成本,中信和中冶同意用獨立第三方對項目進行審計並將參照審計結果進行協商確定費用分擔以辦理工程結算。為瞭籌措資本,從2006年開始,中信泰富開始大量融資,並出售非核心資產,包括國泰航空、北方聯合電力、中信國安(000839,股吧)等,套現資金主要用於中澳鐵礦項目近幾年的資本支出。至2012年底,中信泰富的總負債達到1166億港元。2013年上半年的財報顯示,中信泰富每股盈利1.22港元,同比下跌19%,雖然能源業務和特鋼效益有所提升,卻被鐵礦開采業務的11億港元虧損拖累。最硬的礦石雖然中國擁有成熟的磁鐵礦選礦技術,但即使中國最有經驗的鋼鐵企業,也沒有開發如此大規模磁鐵礦的經驗。外國專傢認為,該項目從技術層面上講非常困難中澳鐵礦項目是典型的“三邊”工程,邊施工、邊設計、邊修改。這種本意節省投資的“中國式打法”,在工程質量、環境保護、勞工保護等方面監管異常嚴格的澳大利亞,往往意味著難以估量的時間和資金成本。澳大利亞鐵礦石產業一直以開采和出口高品位赤鐵礦為主。這種赤鐵礦鐵含量較高,隻需簡單的破碎篩選即可直接用於鋼鐵生產。而中澳項目的磁鐵礦鐵含量較低,隻有經過選礦後才能用於鋼鐵生產。選礦工藝包括破碎、篩選、研磨、分選和過濾,即使中國最有經驗的鋼鐵企業,也沒有開發如此大規模磁鐵礦的經驗和能力。常振明當時曾拿著礦石樣品找到鞍鋼集團,鞍鋼試驗之後答復“礦石太硬,磨不出來”。曾就職於力拓、英美資源等知名礦商,擁有37年采礦經驗的馬飛高(Mike Elliott),也認為該項目從技術層面上講近乎不可能開采。中信泰富進行自磨試驗時,機器運轉一兩個小時,礦石就能把磨機的漏鬥砸穿。按照正規程序,項目第一步應先將若幹噸礦石樣本運回國內進行大規模工業化試驗、論證,而在中澳鐵礦項目中,這個重要環節存在缺失。技術上未曾預料到的巨大難度,金融危機下自身難保的鋼鐵企業,全球低迷的礦價,多重打擊令彼時的中信泰富孤立無援。然而,常振明接手中澳項目時,圍繞該項目的投資已超過30億美元,中信泰富進退維谷。2008年10月,中信泰富爆出澳元衍生品交易巨虧155億港元事件,不久,時任主席榮智健引咎辭職,常振明臨危受命。常振明對《財經》記者坦言,2009年中信集團重組中信泰富時,曾對如何處理中澳鐵礦項目有過一番激烈討論。中信集團當時希望把該礦的部分股權出售給鋼鐵企業,自己僅保留約50%股權,這樣可以降低風險,提高效率,但當時誰也不敢接這個燙手山芋。常振明隻能自力更生。2009年,他調派華東一、劉樹純等中信建設骨幹支援澳洲項目。他們有在阿爾及利亞、安哥拉等地管理大型項目的豐富經驗。但對於沒有直接采礦業經驗的中信新團隊而言,該項目的復雜程度超出想象。常振明原本是做金融出身,並無采礦經驗,於是四處求教。他多次瞭解中鐵建發生巨虧的沙特麥加輕軌項目以及中鐵波蘭高速公路項目,與工程人員和第三方探討項目建設經驗。他還找到國內有鐵礦石開采,尤其是有磁鐵礦采選經驗的鋼廠,就技術瓶頸問題進行研究。最終,中信方面逐步找到技術癥結所在,與合作夥伴進行瞭有針對性的研發攻關和設備調試,以適應澳洲鐵礦的特性。中信泰富礦業公司董事總經理兼首席運營官劉樹純已經在中澳項目鏖戰4年。他開玩笑說,自己每天都在祈禱,希望第二天機器運轉正常,所有一切順利。這名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彪形大漢是同濟大學工程學碩士,曾參與中東、委內瑞拉和中國等多個大型工程項目。“所有工作都已啟動,但由於是全新的工藝,整個礦的設計、施工是否能夠成功,還沒有被證明。我們別無選擇,隻能把它建成。”常振明對《財經》記者說。直到2013年底,當第一批礦石運出港口的時候,才證明中澳鐵礦的磨選技術是可行的。簡單地說,這個項目最終采用的鐵礦石磨選技術和設備組合,可以解決硬度極高的礦石打磨,但相關技術和設備投入亦高於一般鐵礦石的磨選。總包模式得失中冶沒有在發達國傢做項目的經驗,想當然地認為可以從國內調集大批人員赴澳搞“會戰”。中資企業習慣於先報出低價,再隨著項目進行追加投入“沒有按照程序一步步做好項目的盡職調查,我們有責任,也在深刻地反思。”常振明直言不諱。進一步地總結分析則發現,當初中信泰富最大的問題,是過度信賴其總承包商中國冶金科工股份有限公司(601618.SH,下稱中冶)。中冶是國內最大的冶金工程承包商,擁有黑色和有色冶金工程完整產業鏈,亦在國際工程建築領域有所建樹。按照合同,中澳鐵礦項目分兩個部分,中信泰富礦業公司組織建設海水淡化廠、電廠以及碼頭等公輔設施,中冶則承建主工藝流程。張極井認為,從工期和成本的控制來看,公輔設施的建設有一定的延期和超支,但都在可接受的范圍內,中冶的主工藝流程卻是“卡住瞭脖子”。中冶在海外做過很多項目,但是沒有在澳大利亞這樣的發達國傢做項目的經驗。當初在做整體設計時,中冶試圖照搬此前經驗,比如認為能夠大量使用中國勞工等等,後來都被證明不可行。澳大利亞勞動力匱乏,西澳礦工年薪普遍在十幾萬澳元,即便是在礦區打掃衛生的工人,年薪也有數萬澳元(2007年至今,澳元兌人民幣在1∶6.6-1∶5.4之間波動)。澳大利亞政府要求所有上崗工人必須通過全英文的資格認證,大量中國廉價勞工因簽證而被拒之門外。此外,在澳大利亞,安全和環保問題上從不通融,這都令中澳項目的實際發生成本,遠高於中方此前的樂觀估算。該項目的高成本還不止於此。采礦區一臺礦車的價格達到700萬美元。談起這17輛“豪車”,常振明如數傢珍,“我總得知道錢都花在哪兒”。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有礦區的紅河營地(Eramurra Village)。這是個剛剛建成不久的新營地,擁有1750個房間,每套宿舍面積約有10平方米左右,擺放著單人床、寫字臺、電視、冰箱、衣櫃以及空調。每個房間都配備瞭廁所和沐浴設備。在35攝氏度高溫的炙烤下,關閉空調的房間猶如蒸籠。一位營地員工稱,這樣的溫度已經算是好天氣,最熱的時候礦區高達40攝氏度以上。紅河營地還包括瞭可以容納幾百人的食堂、健身房、遊泳池、體育場、娛樂室。中國投資者無法想象,將紅河營地的投資平均算下來,每套宿舍的造價高達9萬多澳元。而在非洲,一套員工宿舍的成本也就1萬元人民幣而已。但在澳大利亞,類似這樣的勞保成本並不算高,必和必拓、力拓等大型礦商的營地宿舍造價更高,每套達到十幾萬澳元。在非洲,中資企業往往可以通過政府間的協調,爭取設備、材料、簽證等方面的一切便利。但在澳大利亞這樣的國傢,所有流程都有明確而嚴苛的規定。以進口設備為例,所有設備不僅要符合歐洲的CE標準,還必須要符合澳洲標準。每一張建設圖紙,都要有具有澳洲資質的工程師簽字。中國國際工程咨詢公司冶金建材發展部副主任陳子琦透露,按單位投資計算,鞍鋼在澳大利亞的卡拉拉鐵礦項目投資成本約在370美元/噸鐵精礦,而中澳鐵礦項目難以低於這一數字。中資建築企業習慣於先報低價,再隨著項目進行追加投入。“中冶當時給我們的報價是最低的。回頭來看,那個價錢怎麼可能搞得下來?”常振明說。數年來,中冶建設成本不斷上升,中信泰富也在與其談判尋求解決辦法。2013年12月24日,公司公告稱Sino Iron已與中冶的MCC Mining確定中澳鐵礦項目前兩條生產線和相關工程移交。Sino Iron將繼續第二條生產線的調試及整修,並負責餘下的四條產線的建設和調試。中冶下屬參建企業將提供必要的技術工程管理服務,這意味著中冶總承包身份正式結束。一位參與中澳項目建設的第三方分包商員工告訴《財經》記者,中冶人員已於2013年三季度末全部撤離,“走得十分匆忙”。雙方圍繞該項目的善後尚未明瞭,常振明依然致電邀請中冶董事長國文清參加中澳鐵礦的裝船儀式。國文清帶瞭三名隨行人員,秘書以及曾經負責中澳項目的中冶西澳礦業公司董事長樊金田和該公司另一名工作人員。在慶祝儀式上的簡短演講中,國文清說,“人類早已學會走路,每個人依舊重復著從陣痛到成長的過程,工程項目建設也是如此。”《財經》記者就此項目希望采訪中冶,國文清婉拒,稱現在不方便對此事予以評論,隻留下一句:“為瞭克服中澳項目的困難,中冶盡瞭最大的努力。”訴訟風險遴選當地合作夥伴,是影響跨國投資成敗的重要因素,中澳鐵礦項目的種種遭遇,提醒中國投資者在選擇合夥人之前務必擦亮眼睛類似於很多其他大型的創建項目,交易對手風險是中澳鐵礦項目未來的另一變數。2006年到2008年間,中信泰富從自稱億萬富翁的克萊夫·帕爾默(Clive Palmer)手中收購瞭20億噸的磁鐵礦開采權和另外40億噸的認購權,總共支付瞭4億多美元。此後,中信泰富在鉆探和試驗工作結束後,行使瞭10億噸的認購權。60歲的帕爾默發跡於上世紀80年代澳大利亞黃金海岸房地產業,是曾經的自由國傢黨的最大捐助人。如今,他已經從自由黨退出,組建“帕爾默聯合黨”(Palmer United Party),並在澳大利亞參議院占據三個席位,自己也成為瞭澳大利亞聯邦議員。在澳大利亞媒體眼中,帕爾默喜歡“說大話”,他曾通過公開宣稱重建泰坦尼克號,以及童年時代住在中國見過毛澤東和中國末代皇帝溥儀,來為自己的議員競選造勢。多位澳大利亞采礦業人士向記者證實,帕爾默是一位“難纏的角色,酷愛打官司”。在中澳鐵礦項目之前,中信泰富對帕爾默的瞭解並不充分,從其手中購買磁鐵礦開采權時帕爾默設計的交易結構也十分復雜。曾任CRA有限公司(現力拓有限公司)總法律顧問14年的律師張百善(Robin Chambers)指出,這與澳大利亞通常的資源並購交易形式不同,帕爾默的條件十分特殊,在澳大利亞礦業界僅此一傢。帕爾默利用合同裡一些模棱兩可的用語向法院起訴中信泰富, 在訴訟過程中,連澳洲法官也曾批評“Mineralogy為瞭不過是28.7萬澳元的訴求,拖慢瞭正式聆訊的進度,浪費瞭雙方和法庭的大量時間、金錢和資源”“超出一定程度的不現實”和“幾近於濫用程序”。譬如合約規定帕爾默旗下Mineralogy公司將按每噸磁鐵礦0.3澳元的價格對“獲取”(taken)的礦石收取特許權使用費。帕爾默堅稱連從礦坑中開采剝離的廢石都應該支付特許權使用費。最後西澳最高法院的判決明確指出廢石不在特許權使用費征收范圍內。此外,合約另定中信泰富需要對鐵精礦成品支付特許權使用費,但合約內的定價機制當中一項市場指標從2010年起已不再使用,帕爾默拒絕以商業談判方式解決,又興訴訟,過程中立場瞬息萬變,最近一次的聆訊,法官直指當次聆訊帕爾默的訴訟主張近乎荒唐。中信泰富與帕爾默的官司糾葛還不止於此。在普雷斯頓海角港口,中信泰富設立瞭一些安全檢查,以確保人員安全,而帕爾默認為這妨礙瞭他的進出自由。中信泰富則表示從未拒絕帕爾默進出,不過要求他和其他人一樣遵守一些安全程序。帕爾默要求法庭頒令允許他隨意進出,否則他有權終止整個協議。帕爾默不斷變換立場,多次威脅終止雙方協議,要求中信泰富將已經投入近百億美元的礦山恢復至原始狀態退還給自己,中信泰富表示將繼續采取有效法律措施保護公司和股東的利益。曾就職於力拓和FMG的郭菲利(Philip Kirchlechner)稱,中信泰富已經在成本和延期方面遭遇瞭很大挑戰,這起糾紛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停止這個工程太幼稚瞭,這起糾紛難以被中國人理解,將可能嚇跑中國投資者。”澳洲新任聯邦總理阿博特高度評價中澳鐵礦項目,2013年11月11日,他表示中信在澳洲投資80億澳元建設瞭前所未有的項目,是澳洲政府歡迎的“正確外資”。中澳鐵礦項目預期將為澳大利亞經濟在未來25年內帶來1100億澳元的出口收益,給西澳州政府直接繳納的稅費將達53億澳元。中信泰富公開表示,作為聯邦議員的帕爾默的一系列行為損害瞭澳大利亞的國傢利益。中國國際礦業委員會董事、Swann Global亞洲地區執行董事戴碧特(Peter Arkell)在接受澳大利亞媒體采訪時表示,目前的情況並不利於澳大利亞的名聲,中澳鐵礦項目的官司糾紛正在測試所有相關方的耐心,不僅僅是帕爾默,還有中國投資者。遴選交易對手,是影響跨國投資成敗的重要因素,中澳鐵礦項目的種種遭遇,提醒中國投資者在選擇交易對手或合作夥伴之前務必擦亮眼睛。命系礦價在一個中遠期看跌的鐵礦石市場中,盡快達產意味著可以較高的價格實現鐵礦石銷售,這對成本高昂的中澳鐵礦項目至關重要榮智健時代的中信泰富,一度擁有一條特鋼產業鏈:石鋼、江陰特鋼和湖北新冶鋼組成的中信泰富特鋼板塊,在金融危機前形成瞭700萬噸特鋼產能。但是,不斷漲價的鐵礦石,令其吃盡瞭缺乏“口糧”的苦頭。陳子琦回憶稱,那時中國鐵礦石進口受制於年度長協談判,在賣方市場,買方難以因采購量大而獲得價格談判籌碼。鋼鐵行業利潤空間受到上下遊兩端擠壓,加之手頭有閑置資金,鋼廠必然會向上遊資源行業拓展。收購建設中澳鐵礦項目,意味著中信泰富在解決自身特鋼廠原料保障問題的同時,還將成為潛在的鐵礦石供應商。一旦實現大規模量產,中信泰富會將40%的鐵精粉用於自己的特鋼生產,60%會在現貨市場出售。最終決定中澳鐵礦項目經營前景的還是鐵礦石的價格。2012年,63.5%品位鐵礦石價格持續在120美元-160美元/噸之間波動。按130美元/噸的現價計算,一條磁鐵礦生產線,每年將給中信泰富帶來5億美元的現金流。問題在於,目前全球市場對鐵礦石的長期價格走勢幾乎一致看跌。澳大利亞資源和能源經濟局(BREE)發佈瞭季度預測報告,表示隨著更多的鐵礦石項目陸續投產,供應將顯著增加。2014年澳大利亞鐵礦石出口量將達到7.09億噸,巴西出口量將達到3.52億噸,兩國合計增加鐵礦石出口量1.58億噸。報告還稱,中國今年鐵礦石進口量預計達到8.52億噸,同比增長7%,全球鐵礦石貿易量有望進一步增長9%至13.1億噸,這將有助於消化全球鐵礦石新增產能。高盛預計,鐵礦石的價格在2013-2015年分別為139美元、115美元和80美元,價格走低的原因包括從2014年起出現的結構性過剩、中國經濟放緩、鋼鐵生產增速下滑、海上運輸的鐵礦石和中國本土生產的鐵礦數量增加等。傑富瑞投行則認為,因為庫存較低和季節性的供給緊縮,鐵礦石價格在2014年一季度會繼續上漲,但接著很可能掉頭向下,2014年至2016年的62%精度鐵礦石每噸價格為125美元、105美元和95美元。預測市場價格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例如,鐵礦石長協價格機制打破後,礦石價格在被市場看空的預期下並沒有大幅下挫。2012年,全球鐵礦石市場年尚存4000萬噸左右的供給缺口,2013年即轉為供給超過需求2000萬噸。但普氏(Platts)鐵礦石價格卻顯示,2013年的年均價格微漲至135.19美元/噸,2012年是130美元/噸。深諳鐵礦石市場規則的一位鐵礦石貿易商稱,淡水河谷、力拓、必和必拓在全球鐵礦石海運市場占據七成份額,這意味著每傢公司的供給都對市場預期有著極強影響。2013年12月底的颶風“克裡斯汀”曾令西澳主要鐵礦石出口港之一的黑德蘭和丹皮爾港關閉,鐵礦石現貨市場和掉期市場價格應聲上漲。貿易商戲言,“這場風暴來得真巧,正好是市場擔心鐵礦石價格會否跌破130美元/噸的關鍵時刻。”三大礦商因為氣候、事故等因素造成的供給中斷或縮減,將導致中短期內礦價走勢脫離通常預期。對於中澳鐵礦項目而言,能否盡早實現盈利,取決於未來生產線調試是否順利和鐵礦石價格。越快完成調試,意味著生產線能夠盡早達到設計產能,產生規模效應以降低平均成本。在一個中遠期看跌的鐵礦石市場中,盡快達產意味著以較高的價格實現鐵礦石銷售。張極井對《財經》記者稱,根據公司內部測算,六條生產線全部建成投產後,按目前的礦價計算,盈利情況“還是不錯的”。但在僅有兩條生產線投產的情況下,該項目不虧損很難。與時間賽跑澳大利亞員工通常工作九天,休息五天。如果該項目按照這種節奏進行,工程建設將遙遙無期首船裝運儀式的前一晚,中信泰富礦業在項目營地的食堂安排瞭一場慶祝晚宴,出於安全以及節約的考慮,每人最多隻能獲得四小瓶啤酒,即便這樣,在場的上百名員工還是異常興奮。“你們正在這個國傢最大的磁鐵礦項目中工作,這個項目將在澳大利亞未來數十年的發展中留下巨大足跡。”常振明一次次將晚宴帶入高潮,“無數個評論者和所謂的專傢都聲稱這個項目不可能建成,但如今,這個項目已樹立在我們眼前。”中信泰富估計,在汲取前兩條生產線經驗的基礎上,剩下四條線的建設期為兩年左右,項目全部建成後,中澳鐵礦每年將有2400萬噸鐵精粉運回國內。穆迪預計,假設2014年中澳鐵礦全年產量達到400萬噸,中信泰富“經調整債務/稅息折舊及攤銷前利潤”和“營運資金/債務”比率,將由2012年底的13.8倍和2.1%,改善至10倍和3%。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該項目能否盈利。運營成本是其中的關鍵指標,此前業界對中澳項目這一指標猜測不一。對這一話題,中信泰富並沒有正面回應。張極井承認,隻有兩條線運轉的情況下無法實現規模經濟,導致成本偏高。另外,電廠、港口、海水淡化廠等所有資產都開始計提折舊,“近兩年會比較難”。精鐵礦的主要生產成本包括開采、加工、人工、特許費和配套設施(例如港口、管道等等),再加上運輸等。高盛預計中澳鐵礦長期的邊際單位成本接近69美元/噸,2013年和2014年單位成本依舊保持高位,主要因為目前產量有限,電費、脫水費用等加在一起,導致單位成本較高,而項目本身也需要調試。據估計,大概需要18個月的時間才能達到常態的單位生產成本。不僅是中澳鐵礦項目,同樣位於西澳地區鞍鋼卡拉拉磁鐵礦項目,也面臨著達產挑戰。按照鞍鋼內部測算,如果卡拉拉鐵礦達產水平到60%以上,就可以產生正現金流,到80%以上就可以自負盈虧。中澳鐵礦必須跟時間賽跑,越快完成調試,就能越早產生規模效應從而攤薄成本,而越早實現銷售,就越能對沖礦價下行風險。2013年上半年,高盛為中澳鐵礦項目做過敏感性測試,結果顯示,鐵礦石產量和鐵礦石價格是對該項目和公司價值重要的影響因素。每增加500萬噸產量將增加8%的公司凈值(NAV),而鐵礦石價格每噸增加10美元,將提高22%的公司凈值(NAV)。高盛采取折現現金流法計算該項目的價值。假設資金的平均成本為10%,估計中澳鐵礦項目的內部收益率(IRR)僅為1%。但是, 80%的資本支出已經花掉瞭,如果忽略這些沉沒成本,預計這個項目的IRR為22%,這就能給中信足夠的經濟動力去繼續完成這個項目。2013年4月,中信重新梳理瞭中澳項目的管理團隊。一位中信泰富礦業公司的員工稱,2013年3月他們接到人事部門發的郵件,提及華東一將於4月30日正式離職。5月11日,57歲的中信重工(601608,股吧)機械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任沁新成為項目調試總指揮。調用任沁新是常振明的用心之舉。在成功生產出磁鐵礦粉產品後,中信泰富最為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證生產線能夠順暢運行,降低運營成本。而選礦環節的核心設備磨機,就是由中信重工設計生產。任沁新的首要任務是“提速”。在澳大利亞有一個玩笑,Western Austria(西澳)的縮寫“WA”其實是Wait A While(等一會兒)的意思,以此嘲諷他們生活閑散,辦事效率低。多年來,在礦山,員工工作9天,休息5天。但是在生產線調試期間,如果按照這樣的工作節奏會遇到很大的困難,因為會遇到各種問題需要及時處理和解決。“一個員工到瞭點就下班,或者到時間就放下手裡的工作就去休假,生產線就很難正常運行。”任沁新說。這位新任負責人並沒有靈丹妙藥,隻能以身作則,每天早上6點上班,第一個坐到會議室,召集中方和外方管理層開早會。“開始也有人不來,我先是批評,時間長瞭,大傢就不好意思不來。”每天下午4點,管理層再次碰頭,重新檢查當天問題的解決情況,然後安排給下一班人員。過去即便出現問題,該下班的員工到點就會放下手中的事情離開崗位。任沁新對此不能容忍,他規定如果職責范圍內出瞭問題,一定要給下一班交代清楚才能離開崗位。在一次搶修任務中,任直接找到維修主管Tony,當問到第三個問題搶修時間表時,Tony回答不上來。這個澳籍主管認為解決問題就應該層層上報,按部就班至少也需要一周時間。但任要求Tony當天晚上就與他一起到現場處理問題。在現場,任把所有維修方案推翻,最終隻用瞭兩天兩夜,搶修工作全部完成。“我38年的工作經歷裡,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工作方式。”Tony對《財經》記者說。一些澳籍員工也承認中國這種方式工作效率高,但也頗不適應這些更嚴格的管理要求,不同工作習慣與商業文化的沖突,實際上才剛剛開始。本刊實習生佘雨非對此文亦有貢獻

新聞來源http://news.hexun.com/2014-01-20/16157797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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